宋时年沈微音抖音小说(男主角宋时微的小说叫什么)
第一,腹肌整齐有型
第二,温柔体贴
可后来我才知道,他有个放不下的「白月光」,
他不希望任何人喜欢上他,包括我。
1
我对宋时年的第一印象就是——腰好。
后腰薄韧、侧腰流畅、腹肌整齐有型,人鱼线清晰地……隐进浴巾当中。
虽然没看全,但所见的一切都完美符合我这个老色批,不,我这个绘画艺术生的审美。
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露骨了,宋时年直接拨打了“110”。
我手忙脚乱地拦住,命令自己忘记联想,才开始审视眼前的状况。
宋教授的家、遵从父亲吩咐上门来给喂狗的我,以及刚走出浴室正冷眼看我的陌生男人。
“……这不是宋教授的家吗?你是谁啊?”
他抱臂反问:“我是他儿子,你又是谁,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?”
宋教授是我父亲同系的学长,毕业后留校任职,又算是我父亲的半个老师,两人私交甚笃。
上个星期,宋教授夫妇临时有事要回老家,便托我父亲帮忙照看家里的狗,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头上。
今天是我第三次来了,之前从没见到过宋时年。
父亲好像说过,宋教授那个儿子和他八字不合,常年不回家。
怎么偏偏就这么巧,刚好这个时候回来了?
我暗自腹诽,没发现自己不小心嘀咕出声了,换来宋时年一声嗤笑。
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我是特意挑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回来的?”
他勾着唇笑,眼角几分漫不经心,却遮不住周身的落寞,想来也不完全同宋教授所说的那般狠心冷情。
不过眼下我也顾不得伤春悲秋。
面前有性感肉体挑战我的视觉神经,脚下有柴犬“八万”不停撕咬我的裤腿想将我往屋里拽。
我对宋时年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,然后笑笑:“……你要不要先回房穿件衣服?”
他随意摆手:“不用了,这几天谢谢你。你把狗粮留下,我来喂它就行,钱我转给你。”
这是下了逐客令啊?
我撇撇嘴,暗暗收回刚才说他不甚冷情的话,分明是个不懂客气的家伙。
“八万”已经叼着自己的狗粮拖了进去,我掏出手机给宋时年扫了付款码,正打算告辞,身后的电梯门突然开了,走出三个身穿防护服的大白。
说宋时年他们这栋楼发现了一例核酸阳性人员,现在要紧急封闭管控。
一个人给我俩做核酸采样,一个人把我俩拉进了统一管理的微信群,另一个则迅速给家门贴上了封条。
全程不超过五分钟,最后只留下我和宋时年面面相觑。
他挠了挠后脑勺:“……我还是先回房穿件衣服吧,你自便。”
我愣愣地站在玄关处,看着他放在我脚边的拖鞋,后背一阵阵发麻。
……来时好好的,这就……回不去了?
还要跟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异性共处一室,隔离好几天!
重点是,我原本打算喂了狗就回学校的,随身只带了画板和颜料,一个有用的都没有……
饶是我这般大大咧咧乐观随性的人,也感到窘迫又烦躁,窝在沙发一角给父亲打电话。
难免抱怨之词,转眼间发现宋时年正从客厅经过,不知听去了多少。
妈的,更尴尬了!
父亲安慰了我几句,又提出要和宋时年说话,两人寒暄了几句,以宋时年答应会照顾我结束。
挂断电话后,屋内的空气再次变得窒息,我有意缓解,却在称呼上犯了难。
宋时年难得和我有默契,率先开口:“孔若是吧,我比你大八岁,也算是你父亲的师弟,所以……”
我一句“时年哥”就要脱口而出,被他后半句生生噎了回去。
“你叫我宋叔就行。”
……
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,只有我不甘的磨牙声,从嗓子里哼出了一句“嗯”。
宋时年也不在意,转身去给我收拾客房。只是他常年不在家,很多东西还没我熟悉,索性我自己动手了。
他靠在门边看我整理:“谢谢你经常来看他们,让他们不至于太孤单。”
“既然知道他们孤单,你怎么不常回来看看?”
我嘴快,说完才觉得冒犯,手指将床单捏出了褶皱,不敢回头看他。
“嗯,以后不会了……哪怕他们不想看见我,我也会学着死皮赖脸一些。”
宋时年语声轻快,我心头也跟着一松,觉得自己很有感化人的天赋。
兜里的手机催命似的一声接一声响起,我条件反射的厌恶,又想起自己已经把陈谦拉黑了,才掏出手机来看。
是大白在群里通知防控情况,又叮嘱了大家一些注意事项,最后,艾特了宋时年。
“13层A户的宋先生,血气方刚可以理解,但疫情期间禁止贴贴,情侣也应避免,望克制。”
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,愤愤瞪了宋时年一眼,都是因为他不早点穿上衣服才害人误会的!
思及小区阿姨们的八卦及脑补能力,我恐惧万分,正想开口解释,就看到了宋时年的回复。
“收到。”
2
一句话引发的大型观摩现场。
连续三天,上门来给我们做核酸采样的大白换了三波新面孔,哪怕戴着口罩我也能从露出的眼睛中看到兴味的探究。
尤其在我不经意叫了宋时年一声“宋叔叔”之后,那些眼睛瞬间就射出了激光。
有一位帮着分发物资的志愿者应该是宋时年的旧友,小声揶揄他:“看不出来,玩的挺花啊!”
宋时年可好,不仅不解释还做贼一样叮嘱:“别告诉我爸妈。”
我……突然觉得有些见不得人是怎么回事?
“为什么不敢告诉宋教授他们,其实你也觉得让我叫你叔叔很不合适吧?”
“我说的意思是不要告诉他们我回来了……”宋时年摩挲着新分到的土豆,挑眉看我:“而且,我是让你叫我‘宋叔’,不是‘宋叔叔’。”
“……有什么区别吗?”
“区别大了,我跟你一个小屁孩说不着。”
切,我跟30+的“老人家”还没共同语言呢!
但我不敢说,因为我这几日还得仰仗着这位叔叔吃饭。
宋时年的厨艺并不好,也就勉强能下咽的程度吧,尤其在色彩搭配上很不讲究。
我来的第一天晚上,他做了两道菜——土豆炒茄子和豆腐炖蘑菇。
白乎乎的一片看上去很没食欲,他还举着碗白米饭对我说:“虽然不太美好,但还是欢迎你。”
当时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出资为他报一个语言艺术班,让他学习一下怎么说人话。
但对比之下,我觉得还是提升厨艺更迫在眉睫。
于是,我决定从网上给他抄一本菜谱,不是热心,纯粹是无聊没事做。
宋时年话少又很忙,不会过分刻意去跟我热络,但却意外的细心,会将我的需求看在眼里。
当晚主动给了我一包一次性男士内裤,还有一套干净的睡衣。
“家里基本没我的衣服,这些都是我带回来的,睡衣我就穿过一次……麻烦你将就一下了。”
很巧妙的一句话,却将本该属于我的窘迫揽到了他头上,让我莫名多了几分心安。
但这并不能很好的稳定我的情绪。
在想到自己和宋时年穿着同一款内裤的时候,我直接在浴室里烧了个大红脸。
幸好他的睡衣比较大,我揪起领口蒙在头上快步跑了出去。
三两步冲进房间扑到床上,一翻身钻进了一个宽厚温热的怀抱里。
情急之下,竟然跑错房间了!
宋时年用手指戳了戳我发顶:“你这是什么造型?”
“……我说是你衣服的味道太好闻了我正在细细品味,你信吗?”
“孔若,你好像有点不对劲……”宋时年语声颤抖,说着就要翻身下床。
我知道他误会了,连忙伸手去抓他,却换来他更剧烈的挣扎,几番撕扯后“扑通”一声掉到了下去,恰好砸在床边的“八万”身上,而后,一阵狗嚎响彻小区。
很快,宋时年手机响了,这次是楼下的邻居艾特他。
“老婆怀孕,本来已经很难受了,请您和您家的狗都稍微克制一些,谢谢。”
宋时年没再回复收到,而是拍了张“八万”的照片,做成道歉的表情包回复过去。
楼下那人立刻换了一副狗奴模样,兴奋地说解封后要上来撸狗,其他爱狗的邻居也纷纷附和。
宋时年为了奖励“八万”为他解围,给了它两根火腿肠当夜宵。
我眼巴巴地看着:“刚才那两个菜……你但凡加一根火腿肠啊!”
“同科属的蔬菜有相近的营养成分,且同色系的食物也有一定联系……”
宋时年不愧是植物系的高材生,出口就是教材,还伤人:“况且你吃的很香啊,比我还多吃了一碗饭。人不胖吧,饭量还不小。”
妈的,有些人的嘴还不如不长!
我愤愤地走回客房,暗暗发誓今晚都不再跟这个人讲话。
结果没过一个小时就打脸了。
3
我竟然提前来例假了。
根本没有准备,又不好在别人家大张旗鼓地翻找,无奈之下只得又去求助宋时年。
在门口踟蹰了好几分钟都没鼓起勇气敲门,最后还是他听到动静自己出了来。
“孔若,你再继续走来走去,我门口的地板都要被你踩坏了!”
我蜷缩起手指,安慰自己他大概只把我当做一个小辈看,才能嗫嚅着说出来由。
宋时年显然也懵了,半晌都没说话,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耳尖却逐渐泛红。
忽然转身去了宋教授夫妇的卧室,又去了卫生间和储物室,最后还是两手空空。
“没找到……现在就要用吗?”
我咬咬牙,豁出去了:“是。”
他点头:“行,你先回房休息吧,我来想办法。”
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他能解决,他看上去实在不像有经验的样子,不管是对异性的生理期亦或者是人际往来。
但他整个人又莫名透着一股可靠的感觉,还很有耐心,就算我有各种状况也看不出一点厌烦。
最后,宋时年是向楼下邻居借的,以让对方撸狗做为交换。
他看了看那一大包各种各样的卫生巾,又看看卧在床边的“八万”,忧心忡忡:“狗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秃头吧?”
我想象了一下那场景,忍不住笑出声来,他没憋住,也跟着笑了。
宋时年其实长得十分好看,轮廓清晰眉目俊朗,笑起来时有少于真实年龄的纯真。
左边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,在背着灯光时,犹如一汪投影着月亮的水池。
我被那光晃了眼,不自然地转开头:“守护‘八万’发量,人人有责。我还是换个方式感谢他们吧。”
第二天,楼下邻居夫妇欣然接受了我为他们画像的提议,并且迅速传来了他们的结婚照。
是很热情可爱的一对年轻夫妻,直接跟我开了视频通话,提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。
我都答应了,很快开始创作,期间使唤宋时年给我拿了两次画笔,然后就进入了状态。
依稀听到邻居在和宋时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,偶尔冒出一两句直愣愣的话,逗的对方哈哈大笑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递到我手边,宋时年别扭挠头:“邻居说的……喝这个会舒服一些。”
我接过,胸口和手心一样暖暖的,笑着道了声谢,就听到邻居在对面怪声怪气的调侃:“拜托,你俩是不是刚谈啊……还是在我们夫妻面前假客气啊?”
宋时年对着他假笑一下,利索挂断了视频。
“……你怎么不跟他解释一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?”
“如果他不是这样误会,那么我为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去借卫生巾的行为将会变得有些猥琐,明白吗?”
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,我和宋时年之间最不自然的问题,恰恰正是我们的相处太过自然了。
我似乎对他毫不设防,而他对我更是过分迁就。
这难道就是一见如故的缘分?
心底泛出些甜丝丝的悸动,说不上是为什么,最后只能归结于我生理期身体激素的紊乱。
临近傍晚,我完成了画作,宋时年用宋教授的鱼竿吊住后,放线送到了楼下邻居的手中。
对方又给我们回了一条冷冻的凌波鱼,说是他家压箱底的存粮了。
宋时年不太会做,命令我上网搜索食谱,我便私心地选择了眼馋很久的水煮鱼片。
片鱼是个技术活,哪怕是宋时年这种学霸也依旧手忙脚乱,才弄到一半就累出了一头汗。
我想帮他擦擦汗,又觉得不合适,便站在旁边卖力的给他扇风,顺便还喊了几句加油的口号。
宋时年脸色明显的多云转晴了,大概觉得我还有些良心且不算完全的好吃懒做。
等到鱼端上桌时,窗外已经亮起了万家灯火。
从厨房的阳台望出去,袅袅炊烟之下的数里车河,载着的都是归家的人。
我和宋时年在这小小的一盏窗里,对坐着吃饭,莫名就多了些岁月静好的模样。
连他的脸都蒙上了一层温柔的让人心动的光晕,我长久地看着,在他抬头之前猛地避开。
“你干嘛那样看我,又在打什么主意吗?” 他语声狐疑,犹如羽毛撩过我的心尖,带起一阵痒意,有个念头再也抑制不住的破土而出。
“宋叔叔,你可不可以做我的模特啊?”
4
美院一个月后的毕业大作业,要求提交五副作品,其中就有一副人体素描。
我是个有点病态的黄金美学分割比例的追求者,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模特。
直到我看到宋时年的第一眼,就被狠狠迷住了。
他从面部五官到躯干四肢再到头肩腰臀比,全部都完美符合我的审美。
尤其是他的腹肌,不过惊鸿一瞥,却实在难忘。
眼下气氛正好,很适合提出这个唐突又略带旖旎的要求,还能借着白天给邻居画肖像的事当做幌子。
宋时年拒绝了,我只得又搬出学业来卖惨,又对着他一顿吹捧,暗示他就是我唯一的救世主。
事实证明,没人能抵挡彩虹屁,哪怕耿直如宋时年。
虽然在听到我说要画腹肌之后,明显犹豫了,但到底是没反悔。
“八万”被我关进了卧室,空旷的客厅内顶灯明亮,安静的只有画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。
宋时年裸着上半身,按照我的要求半侧身坐着,腰侧的肌肉拧出一个流畅而结实的形状。
我几笔勾勒出大体轮廓,而后开始细细临摹。
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紧张的缘故,我对于肌肉的走向和光影始终把握不到最好的程度。
忍不住烦躁,眉头无意识地揪起,忽然听到宋时年叫我:“孔若,厨房里有水蜜桃,你去洗两个,切成小块给我拿来。”
……
行,我去,谁让我有求于人呢!
刚走进厨房,又听到他在外头喊:“别用冷水,水龙头往右拧,有热水。”
我手上一顿,指尖触到桃子的绒毛,软软痒痒的,似乎一下子蔓延进了心里。
突然明白过来,这人大概只是想借着这些跑腿的琐事来让我放松片刻。
我无声笑笑,端着切好的桃子走过去在宋时年面前站定,飘飞的衣角堪堪擦过他赤裸的手臂。
他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:“你到底还需要画多久啊……我有点冷……唔……”
没等他说完我就将一块桃子塞进了他嘴里,丰盈的汁水淅淅沥沥,顺着他下巴、喉结一路流下,在肌肉的沟壑中蜿蜒。
那场景极具美感和张力,以致于我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伸手抚了上去,手指微微痉挛,被他一把抓住。
宋时年眼底黑沉,嘴角抿成一条直线:“孔若,好姑娘可不会随便摸男人的腹肌。”
如此直白不留情面,又带着稚气的说教,让我有种似曾相识之感。
但还来不及回顾,就被他腹部的一条伤痕吸引了视线。
在右侧靠下的位置,很长很浅淡,像是划痕,隐在肌肉的纹路中,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。
“你这里受过伤吗,谁弄的?”
宋时年面色瞬间冷下,甩开我的手,站起身披上衬衫,快步走回了卧室。
就此结束了这场进行到一半的画作,也将我和他的关系停滞在了这个节点。
那之后的几天,宋时年都有意在避开我,还是会按时做饭,但是不会和我一起吃。
他的工作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,经常能听到他打电话,还有翻弄纸张和敲击键盘的声音。
不是我故意去听,而是这个家实在太静了,我很不习惯。
也试着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去找过他,他还是一贯的温和客气,但明显不愿与我多说。
大概是怕我又问起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。
宋时年就是这样,总是把不舒服揽到自己身上,不去警告我反而自己躲着。
我有些愧疚,还有些心疼,而后是隐约浮现的不舍。
宋时年的工作似乎出了什么棘手的问题,卧室的灯连着亮了好几个通宵。
有一天半夜我失眠,听到他在阳台上打电话。
手机里传出女子尖利的哭声,夹杂着怒吼,将他的沉默映衬的懦弱且悲凉。
我装作不知道也不去好奇,唐突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。
解封的前一天,宋时年主动说起,等他忙完手里的项目后会抽时间配合我把那副画给画完。
又说以后再要画人体最好通过老师找收费的专业模特,还特别强调不许对人家动手动脚。
这熟悉的说教……我撇撇嘴,暗道我也不是对谁都有兴趣的。
当夜,我又做了那个梦。
六岁的我在野外秋游时挖出过一颗小白花的根茎,是像爆米花一样圆圆的小白球。
我把它拿到小溪边洗干净,凑近鼻子闻了闻,正在准备舔一口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。
是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小哥哥:“这个是野生半夏,根茎有毒,不能碰的!”
他还没说完,我的手掌就开始发痒红肿,连刚被揉过的眼睛也迅速肿成了两个核桃。
我泪水涟涟,甚至看不清他的脸,只记得他抱起我去找大人,热的不断侧头在衣领上擦汗。
我想帮他又不能用手,便凑过去想用嘴巴蹭蹭他眼睛,被他躲开。
“小女孩是不能随便亲男生的,知道吗?”
时至今日,我仍旧会梦到他,仍旧记得他怀里的温度,并且对和他有一星半点相似的人抱有最大的宽容。
比如陈谦。
5
回到学校,不出意外就被陈谦给堵了。
他背着画板,应该是下课后直接就跑来了,站在我宿舍楼下望眼欲穿。
我远远看着,心头只觉得疲惫和唏嘘。
为什么,我和他会走入这样的境地?
认识陈谦是在大二下学期,他被混混们堵在巷子里要钱,我恰巧路过,躲在拐角后头大喊了一声“警察来了……”
混混们被唬退,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色棒球帽,遮住了一脸的伤,还有眼皮上的疤。
熟识后他告诉我,那疤是他的赌鬼父亲用啤酒瓶砸的,只差一点点他就变成了瞎子。
那大概是他十几年中唯一的幸运,是用被母亲抛弃被父亲虐待换来的。
但他还是很庆幸,至少没有让他成为一名画家的梦想就此破灭。
陈谦是个温和且坚强的人,会故作乐观,但不让人讨厌。
因为你知道,如果他不笑着,就真的很难活下去。
学画画很花钱,他同时兼职三四份工作,一个背包补了两次都舍不得扔,帽子也洗的泛出了白色。
我送过他两顶新的,算不上礼物,只是出于私心。
他戴帽子习惯用帽檐遮住眼睛,微微紧绷的半张侧脸总让我想起念念不忘的那个人。
可就是这样微小的善意,却让他十分动容,也对我产生了误会。
在我们成为朋友一年半以后,他向我表白了。
我震惊且不知所措,确定自己不喜欢他,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才不会让他更受伤。
恋爱经验为零的我只能选择逃避,希望他明白我的意思之后,能够退回到朋友的距离。
他也确实明白了,但并没有放弃。
日常对我围追堵截,甚至偷偷跟踪我,还背着我警告所有跟我有正常来往的异性同学和朋友。
为此我跟他大吵一架,也明确拒绝了他,不料他却变本加厉。
每天给我打数不清的电话,在我挂断后再换不同的号码继续打;
微信短信一条接着一条,密密麻麻的剖白与自诉,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陈谦骨子里的偏执,他眼里的阴狠时常令我畏惧。
在他某一次拿着水果刀以自残威胁我之后,我突然觉得难过。
为我自己,更为了他。
上个月,我跟系里请假回了家,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,才终于得以喘息。
只是显而易见的,我不可能躲一辈子,他也没那么轻易解决。
陈谦看到我,快步跑过来,伸手想拉我又僵硬地缩了回去,微垂着眼。
“孔若,对不起。这段时间我仔细想过了,也反省了,是我的错,我不该打扰你纠缠你,这样只会让你离我更远,而我其实,只要每天能见到你就觉得很开心了。”
类似的话他说过好几次了,却一次都没真的做到,可信度非常低,危险度却很高。
我退后一步,冷脸戒备:“好的,我知道了,你走吧。”
陈谦自顾自的说:“我送你上去吧,帮你拿东西,然后再一起去吃晚饭,后门的小吃街新开了一家冒菜,你喜欢吃辣的……”
“陈谦,你现在做的事就是纠缠,你出现就是打扰到我了,知道吗……希望你说到做到。”
我冷了声,捏紧背包带往宿舍楼里走,经过时听到他猝然加重的喘息,心头有些发慌。
恰好口袋里的手机响起,我猛地松了一口气,看都没看就迅速接起。 “孔若,我是宋时年,你手机充电器落在家里了……”
我笑着撒娇:“对啊,我已经下课了,亲爱的你要来接我吗?”
宋时年沉默了一瞬,压低声音:“你那边是不是……有什么状况?”
“嗯嗯,想你了……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?”
陈谦几步追上来按住我肩膀,阴恻恻地:“你在和谁说话?”
那头的宋时年听出不对劲,快速说了一句“别怕,等我”就挂断了电话。
我心里瞬间安定下来,随着陈谦的力道转身,无所谓地晃了晃手机:“我男朋友啊!”
他眯起眼睛审视我许久,面无表情地点头:“那我走了,祝你开心。”
我也笑着点头,转过身尽量自然又轻快地往校门外走,听到身后不远不近缀着的脚步声。
宋时年来的比我想象的快很多,他只在深蓝色的家居服外头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,向我跑来时衣角飞扬,似乎卷起了天边的云。
“你怎么样,啊,出什么事了?” 他捏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,眼底装着两个小小的我,焦灼却清晰,如一簇火窜烧到了我心上。
我瞥了眼不远处那个窥视的身影,深吸一口气,踮起脚尖吻住了宋时年。
宋时年浑身一僵,手掌下意识搂紧我,牙齿狠狠磕我的下唇上。
血腥味涌进口腔,带着独属于他气息,将我脑袋轰的浑浑噩噩,迷糊着冒出个念头
——
和宋时年接吻,真是一件刺激又美好的事。
6
分开时,宋时年的两只耳朵已经通红,眉头却皱的很紧:“孔若,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。”
有那么一瞬间,我想直接摆烂,说我好像对你动心了,看看他是什么反应。
话到嘴边却还是选择实事求是:“对不起,我利用了你。”
我朝着陈谦躲藏的地方看过去,已经空无一人,只有地上被碾出一片绿色汁液的冬青残骸昭示着他的愤怒。
说不怕是不可能的,我忍不住向宋时年倾诉起来,像抓住了一个可靠的树洞。
最后,无力地叹气:“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啊?我暂时不能住在宿舍。”
宋时年沉默地发动车辆,脸色明显沉下来,显然比起我的冒犯,这件事才更让他生气。
“还是去我家住吧,你嘴巴这样子……回去要怎么解释!还有,从明天开始我接送你上下学。”
我心头一跳,不合时宜地想到了“因祸得福”这个词,语声都轻快起来:“那咱们先去吃火锅吧,我请客!”
“那个又烫又辣……还是吃日料吧。”
“……你好像对咬破我嘴唇这件事耿耿于怀啊,大可不必,我不会放在心上的。”
“孔若,你可真会颠倒黑白!”
宋时年咬牙切齿,眼神却来回飘忽,始终不肯落在我身上。
……嗯,害羞的很明显。
我偷笑着转过头,车窗外华灯初上,熟悉的夜景都因着身边这个人的存在而变得新鲜又难忘。
之后的一周,宋时年每天都准时地接送我。
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穿西装,衬衫领口系的一丝不苟,更凸显出他冷峻禁欲的气质。
可他私下里爱穿软乎的棉拖鞋、会先洗脸后刷牙、睡觉前一定要喝一杯温水……
许多不为人知的小事,只有我知道。
这种独有的隐秘感让我对他的喜欢迅速疯长。
在某一个落雨的黄昏,看到经过的情侣亲热的同撑一把伞时,我忽然生出了迫切的向往。
想要向宋时年表白,想要得到他的喜欢,然后可以在他下次接我时牵起他的手。
这样大胆的念头让我忐忑,更让我心潮澎湃,最终却随着凄冷的秋雨逐渐冷透。
宋时年没有来接我,在执拗地等待了三个小时以后,我只得冒着雨跑去打车,到家时衣服都还没干。
家里空无一人,他的手机也依旧打不通。 我站在漆黑的房里茫然四顾,突然发现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,没有任何方式和地点可以找到他。
所谓喜欢,实在太过肤浅……
我嗤笑一声,感叹自己出师未捷,先败给了自己。
懒得开灯,我直接走回卧室躺下,潮湿的衣服裹在身上很不舒服,连带着我的心都闷闷的。
宋时年遗忘了我,甚至没有记得给我打一个电话,或者我只是他最不重要的一件事罢了。
胡思乱想着睡了过去,再被摇醒时看到了宋时年苍白又焦急的脸,不断叫我的名字。
“你回来了……”
一开口我才发觉喉咙像是咽了把沙子,眼睛也肿胀干涩。
“你发烧了知不知道……淋了雨也不知道换衣服,厨房也没动过,你是不是连晚饭都没吃?”
宋时年将手掌按在我额头上,手指抚过我的太阳穴:“孔若,我就只是一会没在而已……”
“你可不是一会,我等了你三个小时。”
“我去了野外做调研,没有信号。你傻啊,为什么不早点回家?”
“我想等你来接我啊……”我微微摇头去蹭他的掌心:“宋叔叔,我愿意等你的。”
不得不说,爱情果然无师自通。
我其实没想撒娇卖惨,但对上宋时年关切的眼神,就忍不住想要更多。
想要他愧疚,想要他心疼,想要他察觉到我一语双关的暗示,想要他给我哪怕一点点回应……
幸运的是,他好像懂了;
可惜的是,我没能如愿。
7
夜里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。
许悠然隔着人流叫住宋时年时,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的声音,正是之前半夜打电话哭的女生。
而宋时年扶在我背后瞬间变僵硬的手,也恰好证实了这一点。
我不着痕迹地打量她,身材清瘦高挑,姣好的面容因着微高的颧骨而显得有些刻薄。
她却完全没看我,只是狠狠地盯着宋时年,语带嘲讽:“你竟然也会陪人来医院了!那你写不完的论文还有打不完的电话呢,都不管了?”
宋时年垂着眼沉默,在她向我们靠近时,飞快拉起我藏在身后。
“怎么,怕我伤害她啊?也对,我毕竟是个精神病人嘛……”
许悠然面色阴沉,缓慢将眼光转到我身上,话确实对着宋时年说的:“所以,你想把她变成第二个吗?”
她说的不轻不重,宋时年的脸却惨白成一片,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。
虽然还是认真地照顾着我喝粥吃药,甚至还记得定时监测体温,但整个人看上去却十分空洞。
我想问却又没敢,直到后半夜我嗓子干起床喝水,才听到他卧室里传出压抑的嘶吼。
宋时年做噩梦了,反复说着“对不起”、“我不要”之类的话,最后竟然叫了我的名字。
我连忙俯身抱住他,轻轻摇他的肩膀,发现他后颈的枕头早已汗湿。
宋时年迷糊着醒来,大口喘息着,看到我后却第一时间反问:“你怎么过来了,是不是又难受了……之前不是已经退烧了吗?”
“不是我,是你……宋叔叔,你不太好……”
我没说完,他却已经明白了,坐起身打开床头灯,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。
许悠然是宋时年的大学同学,追了他整整两年,大四时才正式在一起。
宋时年是一个对自己很有规划的人,从小到大每走一步都按部就班,而大学谈恋爱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。
那是他为许悠然破的唯一一次例,应该也是喜欢的吧,但许悠然却觉得远远不够。
宋时年总是很忙,要实习还要准备论文,找工作时又因为不肯听从家里的安排和父亲闹得很僵,单独出去租了房子,没再要家里一分钱。
偏偏许悠然是个理想主义者,又或者她喜欢了宋时年太久,恋爱时只想要他全部的关注和陪伴,嫌他忙又嫌他向现实低头,将他为两人未来所做的努力践踏得一文不值。
两人磕磕绊绊谈了几年,宋时年反而成了那个放不开的人,因为他觉得亏欠了对方。
最后,分手是许悠然提出来的。
她将一张抑郁症的诊断书砸在了宋时年的脸上,歇斯底里地控诉他的种种罪行,当着他的面自残,夺刀间划伤了他的腹部,却还在指责他毁掉了自己的人生。
愧疚、心疼、自责、悔恨……各种情绪压完了宋时年的脊背,他沉默地承受着一切,甚至答应了许悠然提出的要求——把他新取得突破的专业研究性论文送给她。
后来,许悠然凭借那篇论文在业界崭露头角,彻底走上了康庄大道,但她对宋时年的折磨并没结束。
三年来总是时不时地打电话给他,神经质地痛哭或者发泄,不断地提醒他欠下的债,再借此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。
时至今日许悠然早已飞黄腾达,背后有宋时年多少供养我不得而知,但他失去的绝不仅于此。
长期处于自我厌弃的情绪之中,被动封闭自己的心,甚至没有勇气重新开始。
宋时年少见地点燃一根烟,侧过头不看我:“许悠然说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恋人,会让对方变得不幸……所以我希望不会再有人喜欢上我。”
我听懂了他隐晦的拒绝,除了难过更多的却是心疼。
宋时年这分明就是被PUA了啊!
8
我对许悠然的病情持怀疑态度,她的思路和行为真的很不像一个病人。
但我没有跟宋时年说起,如果可以,我希望他再也不要听到任何与许悠然有关的事情。
可惜,总是事与愿违。
大概是被上次碰面刺激到了,许悠然开始频繁的联系宋时年,甚至找上了家门。
彼时宋时年正在厨房给我做披萨。
那夜谈话之后,他开始有意和我划清界限,首先就是委婉地赶我回家,被我厚着脸皮拒绝了。
在得知了那些前情以后,我似乎更加无法放弃宋时年了。
因为我所认识的他,和他口中许悠然所控诉的他截然不同,而我亲眼看到了他的痛苦与挣扎。
又想起他睡梦中喊我的名字,忍不住去猜想他的未尽之言……
许悠然见到我开门,脸上的笑意霎时褪去,推开我就直接冲了进来,冷笑一声:“宋时年,你竟然给别的女人做饭,你对得起我吗?”
我默默翻了个白眼,这位PUA大师又开始了!
“好心提醒你一下,你们早就分手了,他给谁、做什么,都不会对不起你!”
她选择性忽视我的话,只是揪着宋时年不放:“可是你从来都没有为我做过这些……”
我打断她:“所以他为什么给我做却不给你做呢,看来问题出在你身上啊,你应该自我反省才是!”
不就是反PUA嘛,谁不会呢!
许悠然大概从没吃过这样的瘪,被我噎的满脸通红,眼珠一转又开始泫然欲泣。
宋时年见过了这样的场景,开门见山地问:“你又想要什么?”
“就是我这几天电话里跟你提起的事,我要你新采集的实验数据。”
不等宋时年回应,我就上前一步,坚定反驳:“不可能!”
许悠然咬牙:“你是宋时年什么人啊,凭什么替他决定?”
“就凭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我而不是你,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扒着他吸血了,我会保护他!”
许悠然愣了一瞬,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,抡起背包就向我劈头砸过来。
宋时年搂住我按在怀里,背后挨了她好几下,艰难地转过头:“我答应你,你现在立刻离开!”
我挣扎起来:“不行……”
“够了!”
宋时年大喝一声,震得我耳膜轰鸣,压抑多日的委屈和担忧瞬时爆发,眼泪喷薄而出。
“孔若,你不要刺激她,万一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,你会一生背负良心谴责的……我太熟悉那种感觉了,很不好过……”
“所以呢?”我猛地甩开他:“你还要被她拿捏多久,还要自我惩罚到什么时候?”
“我也不知道,所以你不要再管我了!”
宋时年压抑地低吼出声,寥寥几字就将我扔进了冰天雪地之中,胸口凉的发痛。
我狠狠点头,回到卧室迅速收拾好东西,临走前将家门钥匙扔在鞋柜上:“那就如你所愿。”
直到走出很远,我还能感受到来自某扇玻璃窗之后的目光,沉滞地落在我背后。
我脚步顿了顿,终究没回头。
9
我回了学校宿舍去住。
一是怕突然回家会被父母追问,二是打算找机会查一查许悠然。
这也是我有意刺激她的原因,看她是否会去求助心理医生,继而查证她的病又是否有猫腻。
一周后终于等到了机会,由我和心理学的朋友伪装成街头随访,对许悠然进行一份心理健康问卷调查。
我翘掉了一节专业课,刚溜出校门就收到一条微信,是宋时年。
“不许翘课,回去!”
从他家离开之后我们两个再也没有联系过,就连前两天偶然在学校里碰到,也没打声招呼。
直到此刻,我看到不远处停着的熟悉车辆,心里又泛出酥酥麻麻的酸来。
哼,不让我管他,他倒是管起我来了!
我没理他,只是给朋友打电话说我过不去了,让她自己想办法但是务必完成任务,然后就返回了学校。
没走几步就碰到了陈谦,显然不是巧合。
我皱眉:“你又跟踪我?”
“你是去见他了吗?”
“你回了宿舍来住,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,可他天天晚上来守着你,跟我对上过好几次,我就又不确定了……”
“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,我会比他对你更好,绝对不会这样和你闹别扭!”
陈谦越说越急,如果我当时足够警惕,就能发现他眼里偏执的疯狂,是忍耐到极致的反弹。
可惜,我只是被他的话吸引了全部的心神。
闹别扭吗?
那不是小情侣之间因为死要面子又放不下彼此,才会做出的黏黏糊糊的幼稚行为吗?
原来宋时年也放不下我吗?
看来那一架没白吵,这一趟装模作样的离家出走也是很有效果……
我得意地笑,甜蜜和欣喜在胸口越积越多,下课后双脚不受控制地往校外走去。
如果宋时年还在那等我,我就……
刚想到这里,突然被身后探出的一只手捂住了口鼻,勒着脖子将我往人工湖旁边的小树林里拖。
耳畔响起熟悉又急促的喘息,是陈谦那个疯子,我心里猛地一沉,慌得软了手脚。
我徒劳地挣扎,甚至踢掉了一只鞋,却还是无济于事,嘴里“呜呜”地喊着宋时年的名字,眼泪爬满脸庞。
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,忽然听到一声大喝,而后是迅疾奔来的脚步声。
下一瞬,陈谦已经被踢翻在地,宋时年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头上脸上,恨的像是要吃人。
我从没见过宋时年那个样子,连滚带爬的过去拉他,却因为急促的喘息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宋时年红着眼将我抱进怀里,低下头重重吻在了我的唇上,灼热的气息渡进来,如同甘霖。
见我呼吸逐渐恢复正常,宋时年才松了口气,侧头在衣领上擦了擦汗,那动作如同一道闪电劈进我脑海里。
久远记忆中少年模糊的轮廓奇迹般的和眼前人重合,我心头涌起强烈的预感:“你是不是……”
眼前黑影一晃而过,露出陈谦狰狞的脸,宋时年如有预感般回头,又猛地扑倒在我身上。
钝重的岩石砸在宋时年头上,鲜血顺着他脸颊滴落,染红了我的眼睛。
10
好在陈谦被打了一顿,手上没什么劲,宋时年伤的不算太重。
缝了十针,中度脑震荡,需要住院治疗一周。
比起受伤,他似乎对被剃了头发更加耿耿于怀,臭着一张脸,在看到我之后,又会变成夹杂了矛盾、害羞、欣喜又胆怯的……便秘一样的表情。
呵,男人的心思你别猜,聪明如我也很难参透!
但我的心疼是实打实的,只要看到他苍白的脸和纱布上渗出的血迹,眼泪就憋不住。
宋时年倒是看得透我,笑着拍拍我手:“好了,不哭,我不疼,真的没事。”
我抿抿唇:“你不可能不疼但你却装作不疼,就是不想让我自责难过,因为你在乎我。不用否认,你的伤已经证明了这一点。”
“反之,如果一个人不断用旧事的痛来提醒你折磨你,又说明了什么呢……宋时年,许悠然从一开始就骗了你,她从来没有那么爱你。”
我将许悠然的心理问卷以及专业心理机构的鉴定证书交给宋时年:“我托人去查过了,她抑郁症的诊断书是伪造的,她很健康,所以,你没有伤害任何人。”
宋时年愣愣地看着那些文件,眼睫快速颤抖,忽然自嘲般的低笑几声,将文件狠狠撕成碎片。
半晌,竟然红了眼眶:“孔若,其实我很懦弱,我怕我成为不了一个好的恋人,怕我学不会怎样爱你……”
“我不想我们之间有朝一日也惨烈收场,于是我克制自己不要去开始。”
“你那么好那么年轻,应该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。”
我长长叹口气,看来解除PUA之路仍旧任重而道远啊!
许悠然真是害人不浅,就该和陈谦一起进局子才是。
我从背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画册,坐到宋时年床边,靠着他的肩膀,一张张指给他看。
“这是你借给我的衣服,上面有你的味道……”
“这是你为我去借卫生巾,长这么大第一次吧……”
“这是你为我做水煮鱼片,系着围裙腰好细……”
“这是你给我做模特,其实你那个时候就开始宠我了……”
“这是你第一次来学校接我,飞扬的衣角撩动了我的心……”
“这是我强吻你了,虽然是我不对,但是你好像闭眼了……”
“这是你喂我吃药,担忧的目光画的很传神吧……”
我将画册翻到最后一页:“宋时年,将这些场景一幅幅画出来,就是为了告诉你,你从来没有对我不好,在我眼中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……我相信你,希望你也相信你自己。”
宋时年深深地看着我,重重点头,蓦地落下一滴泪,打湿了最后一张画上小女孩的脸庞。
她肿着眼睛,紧紧搂着少年的脖子,像抓住了她的全世界,再也不会害怕。
“你当时那么小,竟然还记得?早知道我们会在一起,那时就该跟你爸妈提出要你以身相许才对!”
宋时年轻轻抚过我眼角:“小时候就很好看了,但是贪吃。什么都敢往嘴里放,怕你觉得丢脸,我一直都没敢提……”
我眯着眼睛笑,向他坦白:“我记得你,但当时并没看清你的样子,是最近才确认的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了。
宋教授夫妇风尘仆仆,后头还跟着我爸妈,看到我靠在宋时年怀里时,四人都是一愣。
我爸率先扯起嗓门:“孔若,时年都是病号了你还和他抢床睡,你有没有心啊?”
……
剩下三个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,只有宋时年偷偷戳我:“……你是跟我爸妈确认的?”
我轻哼一声:“才不止呢,我是找他们来给我做主的!”
之后的十分钟里,我声情并茂地讲述了我和宋时年是如何意外邂逅、我对他如何情根深种。而他又是如何在亲了我之后不肯对我负责的……
宋时年在我还想继续添油加醋时捂住了我的嘴,然后在所有人谴责的目光中做出了深刻的反省,最后请求大家给他一个表白的空间和机会。
宋教授瞪了他一眼,跟他重申了一遍“敢作敢当”的家规,又走近看了看他的伤,才招呼着大家一起出去了,隐约还能听到他和我爸对于缘分奇妙的感叹。
我心中亦觉得满足,转头在宋时年脸上印下一吻:“六岁时没亲到的小哥哥,现在终于亲到了。”
宋时年将我揽入怀中,缠绵吻上我嘴唇:“对不起,让你久等了。”
说的是这个吻,也是他纠结太久才对我敞开的心。
我却摇摇头,岁月与风皆匆匆,等来了你一吻,便终究不算迟。
因为我知道,余生你都会在我身边。(完)
以上就是宋时年沈微音抖音小说的全部内容,希望能够对大家有所帮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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